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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些人,從來不知道什麼是繁囂的城市,只知道車水馬龍,知道城市的繁華,卻聽不到城市的「囂」。他們到夜市可以聞到食物香噴噴的味道,看到絡繹不絕的人潮,能感受到擁擠的狀況,卻聽不到小販的叫賣聲。他們不能夠跟別人輕聲細語,只能用肢體動作以及表情,表達出他們的思想以及心情。有時候他們只要看著別人的眼睛,就像有讀心術一樣,知道對方在想什麼。他們的話不會比我們多,但表情卻比我們豐富得多了。這些人,在上帝在創造他們的世界時,忘了創造聲音。

現任交通大學手語社的老師張惠美,擁有和藹可親的笑容,白晰的皮膚配上一點點的雀斑,予人一種親切的感覺。她因緣際會來到交通大學的手語社,接觸了一班想要學手語的學生,雖然人並沒有很多,但她仍熱衷於教學過程中,希望讓更多人認識手語,也認識他們的生活。她用生動的表情,誇張的動作,跟我們討論她和我們的近況,同時也不斷教導我們日常生活的手語。她跟一般人的生活無異,只是她的世界缺少了聲音。 

高燒導致聽力受損 表達不靠嘴巴

張惠美不是先天性的失聰,是因為三歲的時候發高燒,而高燒的後遺症導致聽力受損,從此她的世界就缺少了對話。她不是完全聽不到,在節慶吵鬧的時候,敲鑼打鼓的聲音她也會輕微地聽到,她還是可以感受到節慶的熱鬧。她解釋自己的失聰狀況,可以理解為嚴重的重聽,聽力正常的人能夠聽到的聲音範圍在0-25分貝(dB),但嚴重的重聽只能聽到70-90分貝的聲音,需要助聽器才可以聽到日常的聲音,但助聽器昂貴的價格並非一般家庭都能夠負擔得起。所以她放棄了用助聽器,而選擇學習手語。

很多人誤以為手語是全球通用,但事實並非如此。張惠美表示,各國會因應自己語言而發展一套表達詞彙方式有所不同的手語,所以現在全球大概有幾百種手語正在使用,而台灣的手語跟日本的手語比較接近。她在學習第二外語的時候,都只是憑著一本第二外語的手語書,以自學的方式慢慢的便學會。她也完全不用擔心聽、說第二外語的問題,因為憑著簡單的表情、動作,就可以表達自己的想法。   

換種方式做的樂觀生活

由於張惠美在孩提時代便已經喪失了大部份的聽力,因此也出現了語障的狀況。雖然會發簡單的幾個單字,卻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。她擁有聲音,但失聰讓她失去了說話的能力,即便是這樣,她還是可以上學、運動、看書,就跟一般人一樣,只是換種學習方式,從「言」教變成「身」教,正因為是這樣,他們比一般人特別,他們會藉著手語去學習文字,也會藉著手語去溝通,在他們的世界中,手語不只是動作而已,它是一種語言。「手語沒有很難學,就跟大家小時候學習注音一樣。」張惠美秀出一副輕鬆的臉容,「我不會注音,但我會用倉頡打字,有什麼做不到的就換種方式去做。」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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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礎手語


很多人以為失聰是一個不幸,她卻以樂觀的態度去對待這個世界。「因為很小的時候已經聽不到了,所以對我來說都不會做成什麼困擾,也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。」張惠美的手快速地移動,「因為我已經習慣了,這個就是我的生活。」當問及她想不想再次聽到聲音的時候,她說:「如果有這個機會,我也想要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,想再次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,但如果沒辦法就只好接受。」她並沒有覺得自己是有缺陷的人,只是她比一般人缺少了一些東西而已,就跟人一樣,缺少了錢,但還是可以生活;沒有了聽力,她還是可以生活,人只要活著就可以生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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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樣的世界 不同的理解

即使是在小時候便遇到這種狀況,但卻沒有影響她的成長。她還是跟一般人一樣,每天都要到專為聾啞人士設立的學校上課。在學校裡面,每個人都一樣,沒有人會被標籤。張惠美畢業以後就開始找工作,她也很幸運,透過就業服務中心找到一份處理文書的工作,開始了辦公室的生活。但在職場工作,就不再像學校裡那麼簡單了。因為在學校裡,她是大眾中的一個,而在職場裡,而她則被標籤成為小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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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易中文手語


想像一下自己在一個陌生語言的環境裡,完全聽不懂別人在講什麼的感覺,那種感覺應該是寂寞、空虛和缺乏安全感的,因為你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在討論自己。設身處地的去想想,這樣不就跟她一樣嗎?身處在一個充滿聲音的辦公室裡,可是自己沒辦法聽到別人在講什麼。失聰者的心思很細膩,他們善於解讀別人的表情,也能從別人的一舉一動中得到訊息。「有些人就是會看不起我,從他們的眼神以及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。」張惠美以厭惡的表情訴說著,「其實我的世界跟其他人都一樣,就只是聽不到而已。」

是的,她的生活就只是缺少聲音而已。她不會像一般人那麼愛講八卦,也不會發出惱人的抱怨聲音,她的世界總是那麼的寧靜,這也是很多人所追求的生活。正因為失聰,她所面對的困難比一般人多了,但也比一般人更堅強更勇敢,同時也變得更樂觀地生活,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,也從不同的角度去詮釋這個世界。聽不見沒有什麼不對,真的。

 

Content Source / 喀報 Image via Flickr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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